汪曾祺老先生是出了名的美食家,既愛吃美食又擅長烹飪,他還把與“吃”有關(guān)的文章集成冊,其中一本就是《四方食事》。
汪老見識廣博,涉獵廣泛,常能從食物里悟出更深層次的東西。記得有一篇文章寫“咸菜和文化”,他先是用一則猴子腌咸菜的新聞證明了咸菜在中國極為常見,各地都有。然后又如數(shù)家珍地說到了中國各地的咸菜,北京的水疙瘩、天津的津冬菜、保定的春不老、曲靖的韭菜花、四川的榨菜、延邊的腌蕨菜、福建的黃蘿卜……讀至此處,讀者如我,恐怕都要忍不住想吃了。經(jīng)汪老這么一寫,咸菜不僅好吃,也變得生動了。
可是汪老意不止于此,他繼續(xù)研究起了咸菜的起源,甚至舉出了《說文解字》里的“酢”菜,從字形上考證出“酢菜”不是咸菜。接著他又回憶了家鄉(xiāng)尼姑庵的腌咸菜,思鄉(xiāng)之情躍然紙上。如果僅僅停留在“吃”的境界,那就不是寫出《受戒》《大淖記事》《晚翠文談》這些經(jīng)典作品的汪曾祺了。他在最后筆調(diào)一轉(zhuǎn),落到了“文化小說”上,提出自己的觀點。作家在小說里重視民族文化,但也不要追得太遠,盡量去表現(xiàn)“活著的”和“消逝不久”的文化。這樣讀者才能看得見,摸得著,想得透。
汪老熱愛生活,他總是能在各種瑣事中尋找樂趣,用他的話說就是“最要緊的是對生活的興趣要廣一點”。他喜歡畫畫,曾經(jīng)奉命畫了一套《中國馬鈴薯圖譜》。他認為在馬鈴薯研究站畫圖譜是神仙過的日子……他很得意地說:“我敢說,像我一樣吃過那么多品種的馬鈴薯,全國蓋無二人。”他每次畫完一個整薯,還要切開來畫一個剖面,全部畫完后,就把馬鈴薯埋進牛糞火里燒烤,熟了就拿出來吃掉。
《四方食事》的開篇是對西南聯(lián)大學生泡茶館的生動描述,詳細介紹了聯(lián)大附近的各色茶館,觀察入微,甚至對小茶館老板一家人的日常生活都描述得極富現(xiàn)場感。汪老曾說“泡茶館可以接觸社會”,他在這樣的茶館里,常常一坐就是一上午,不僅看書,也開始最初的幾篇小說的創(chuàng)作?,F(xiàn)代人追尋大師,追尋大學精神,追尋西南聯(lián)大,或許真應(yīng)該參考一下汪老的這種人生態(tài)度,他說,“研究聯(lián)大校史,搞‘人才學’,不能不了解聯(lián)大附近的茶館”。
汪老就是這樣,總能發(fā)現(xiàn)生活的樂趣,他告訴讀者,管他風吹雨打,人間美食還是要照吃不誤,活也是照干不誤。這就是一種隨遇而安的心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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